激動人心的 小說 昆仑 四章 西塞龍吟 收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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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馬士革城破,喀什、湖州望風而降。後年春,土土哈下獨鬆關,元軍連綿抵達臨安,臨安城中白叟黃童首長相繼宵遁。宋帝母女無從,派人議和,卻爲伯顏拒人千里,急匆匆遣人獻上降表國璽。伯顏率軍進抵臨安城下。謝太后攜幼帝趙歇進城投降,大宋君臣忍淚含悲,拜倒在伯顏馬前,偶爾上蒼落起墮入大雨,籠山彌野,寰宇盡無色調。伯顏止推倒趙歇,無可厚非得意,狂笑開始。倏,十餘萬元軍怨聲叱吒風雲。大宋君臣既悲且懼,兩淚汪汪。時人汪元量以後作詩哀嘆道:“西塞山邊日落處,北打烊外雨來天,南人墮淚北人笑,臣甫妥協拜杜鵑!”
樑蕭隨武裝南下,曰平章副帥,莫過於連發以酒爲伴,紙醉金迷,幾無甦醒之時。這終歲,他醉了一宿,復明時膩味持續,阿雪情不自禁央他出營走動排解,樑蕭憐惜拂她之意,牽強應允。
二人漫步,沿西子湖畔而行,仰視眺去,注目薄靄未收,煙水浩蕩,亭榭依舊,卻少了琴韻載歌載舞,天涯地角霧鎖半空,昏天黑地恍恍忽忽,連西塞山的投影也瞧不見了。
樑蕭遠看湖景,回想今日在這裡偶遇花曉霜父女的情狀,那時卿卿我我,不知世事,當今得意不明,須臾的心境卻已一再了。
傷感關鍵,忽聽京二胡之聲,曲調門庭冷落稀,有衆人拾柴火焰高弦唱道:“參天大樹想樹,雷鳥折枝圖。坑底夾比目魚,岸邊鸞鳳戶。一步步金鑲翠鋪,花花世界恩情。休沒酌量,盜賣了西湖。”調門兒暗啞,一勞永逸不斷。
樑蕭聽了,暗忖道:“懷想樹,折枝圖,比目魚,連理戶,這西湖真佔盡凡間恩澤,引得大宋千歲爺上流鐘鳴鼎食,終極輸光當盡,連這西湖也保之不住。若將這貪歡納福的時期,花大體上在治國經武上,何嘗會到這個現象?”心魄加倍窒悶,取了一囊米酒,一口氣喝光。
回營時已是正午,伯顏帥令來召。樑蕭叮囑阿雪回營,自去中軍帥帳。無進帳,便聽歌聲一直,伯顏一見樑蕭,嘿嘿笑道:“樑蕭,你形好,且見過這幾位貴客!”帳中諸人聞言,概追思精明。
樑蕭遊目一觀,突鬧脾氣,約伯顏外手坐的虧得皇子脫歡,上首坐的甚至於雨衣怪客賀陀羅。脫歡助理員,一人黃衣鶴髮,幸虧“黃鶴”明歸,賀陀羅右側,則盤坐別稱黃衣達賴。四肉體後立着的一排人樑蕭也大都識得,劃分是哈里斯、火神人、阿灘尊者,另有一個不謀面的青衫白髮人,尊瘦瘦,面色骨瘦如柴,隨和。樑蕭不防現下洋洋對勁兒聚集一帳,禁不住心跳如雷,周身汗出,酒意也去了半數以上。
脫歡一見樑蕭,也是恐慌無比,隨着臉子閃過,微笑道:“這說是樑蕭麼?真跟齊東野語中相似面嫩!”末段四字說得愁眉苦臉,不似稱讚,倒似充分恨意。伯顏對樑蕭使了個眼神,笑道:“這位是脫歡名手,受封鎮南王,統治華北。”他見樑蕭有序,顰道,“見了萬歲,你怎大禮?”
樑蕭兩眼望天,獨帶笑。伯顏雖與脫歡頂牛,但覺桌面兒上掃他老臉,平白無故,正自堅決,脫歡已擺手道:“罷了,我與樑佬也是舊識,膜拜就免了吧!”
伯顏多少一笑,借梯下樓,指着明歸道:“這位明導師乃是脫歡領導人新聘的軍師,計謀尖兒,視力特出。”明歸稍稍長身,衝樑蕭漠不關心一笑,卻並不嘮相認。樑蕭心心納罕,不知明歸幹什麼居然進村脫歡座下。卻聽伯顏又指着那名黃袍活佛笑道:“這位是當朝帝師,八思巴達賴的大受業,膽巴高手。”樑蕭衷心一動,膽巴他不理解,八思巴之名卻是聽過,據說此人稟賦慧根,十六歲面見忽必烈,被忽必烈拜爲帝師,勢力出頭露面。
膽巴站起身來,矚目他肩寬背闊,狀貌古樸,合十笑道:“平章用兵如神,威震朝野,膽巴久仰大名了!”樑蕭回了一禮,似理非理道:“怕是過譽了。”脫歡見他向膽巴軍禮,卻不向本人叩首,不禁嘿然怒笑。
伯顏正待介紹賀陀羅,賀陀羅卻已啓程,朗聲笑道:“平章慈父,所謂大水衝了龍王廟,自各兒人不識自己人,灑家有眼不識岳父,若有得罪阿爸處,還請包容。”人人均是咋舌,不知二人什麼樣相知。樑蕭自
忖開拳不打笑顏人,此獠既是垂頭認錯,好再若抨擊挑釁,有失氣度,及時冷冷一笑,轉身欲要入座。
哈里斯眼珠一溜,瞬即笑道:“平章雙親,可還記得愚麼?”樑蕭見他笑吟吟的,目光卻甚怪誕,心念一轉,頷首道:“忘懷。”哈里斯齊步走出列,笑吟吟精美:“父若不嫌哈里斯攀越,羣衆可能體貼入微親近!”左邊向樑蕭一伸。樑蕭也道:“好說不敢當!”伸出右手,便在二人手掌將握未握之際,哈里斯將指上那枚“蛇眼魔鑽”岡一轉,到了手指之下。
伯顏看得清楚,未及喝止,二人雙手一觸即分。樑蕭轉身便走,哈里斯卻是一呆,垂頭看去,神態爆冷蒼白,不由急道:“平章父母親止步!”樑蕭回頭是岸道:“焉?”哈里斯躊躇道:“我……我的適度?”樑蕭道:“哎適度?”哈里斯死瞪着樑蕭,眼底似要涌出火來。“蛇眼魔鑽”是他家傳瑰寶,硬畸形,精腰刀劍也是一割即斷,如其握實,樑蕭腳下意料之中添個穴洞。哪知樑蕭還治其人之身,趁握手之時,使出“好聽幻魔爪”,輕度巧巧將鑽石從他指上褪了上來,待哈里斯覺察有變,樑蕭早就伸手。哈里斯偷雞不着蝕把米,未傷着樑蕭,反而丟了世襲國粹,驚怒之情可想而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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樑蕭泰然自若,大落落坐功,哈里斯卻進也訛誤,退也偏向,欲要再嚷,忽聽賀陀羅嘰咕兩句,哈里斯一臉慍,站回他死後。賀陀羅相望樑蕭,道:“平章爹孃好本事!我兒子禮待之處,請別留心。”樑蕭瞥了哈里斯一眼,冷然道:“他是你男兒麼?我瞧你倒像是他小子。”脫歡旅伴俱是疾言厲色,心道:“這人雲甚爲禮!”
不料賀陀羅卻手舞足蹈,大拇指一蹺,笑道:“生父算作慧眼獨具,賀某別的穿插磨滅,惟有這駐顏將養之術,尚有幾分心得,比擬三十許人,再不青春一些。”說罷左顧右盼神飛,極爲沾沾自喜。樑蕭本意讓他爺兒倆礙難,未料賀陀羅不怒反喜,甚覺無趣。將此事坐一邊,酒到杯乾,俄頃間喝光兩壺燒酒,趴在桌上,昏然欲睡。
衆人見他富態吃不住,均有看輕之色。伯顏更覺恚怒:“這娃子愈加不像話,早知他這一來見笑,真不該喚他出!”鎮日只作少,微笑道:“膽巴大家,你奉旨鎮魘大宋龍脈,那鎮魘之法,不知確定何等?”
膽巴笑道:“這法兒說難也不費吹灰之力,國本推倒大宋闕,斷了它的地氣靈根,再打樁明王朝諸帝的寢陵,取其骨殖,雜以牛馬之骨,埋於其上,再築以百仞高塔,油藏三字經、佛像、密宗真言,如此一來,大宋王氣盡泄,龍脈拒絕,趙家至尊子孫萬代,億萬斯年不得翻身!”
樑蕭不願與那幅人搭腔,有意識裝醉,聰那裡,言者無罪心道:“本原這和尚挖人祖墳來的?他既出家人,當以行好爲本,怎地行恁秘聞作?”對膽巴僅存的這麼點兒犯罪感也消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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